疫情之后恢复经济,中国需要抄别人作业

中国的疫情控制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取得了极大进展,是一件让人非常高兴的事情。所以可以理解,中国老百姓觉得自己克服了困难其他国家才刚进坑不知什么时候能爬出来,很自豪,纷纷认为其他国家该“抄中国作业”。

其实问题还多得很。因为抗疫,经济已经掉进了衰退的大坑,要爬出得花很大力气。必须有强有力的手段进行刺激。

我的看法是这种情况下应该重点从需求侧拉动而不是供给侧,重点在财政政策而不是货币政策,减税不如直接发钱。

第一,现在其他国家已经开始因为疫情经济停摆,所以从中国进口急剧减少,中国拉动经济只能靠内需。内需就得消费,消费就得有钱。如果只是搞供给侧,让企业开工,开了工东西也卖不出去,事倍功半。而要是大家有钱消费,那开工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第二,重点在财政政策而不是货币政策,指的是该直接给国民发钱,而不是光靠央行降息之类。中国的货币政策总是不很有效,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在于中国没有房地产税,房市成了巨大的黑洞,降了利率,只能看见房价涨起来,别的地方一点响声听不见。而如果给老百姓每人不分穷富男女老幼当场发一万元,无非增加约为gdp20%的债务,问题不大,消费能够立刻起来,因为这些钱不够任何人买房,只会主要进入消费市场。

第三,也有人说应该减税。这里说的减税是指收入税之类。但这种做法就不如人人发放固定数额的钱有用。因为既然富人交税比穷人多,减税之后富人拿到的也比穷人多。富人在疫情中经济受冲击不大,他们拿到钱后消费增加的比例会很小,无非是存款增加而已。而穷人拿到钱之后会立即消费补充各种必需品,对经济的刺激大得多。

中国人的思路一般偏财政保守,比较芝加哥,害怕凯恩斯,所以会有人有疑问,例如:

1 钱从哪儿来:这个好办。发行国债凑钱就行,国债谁买?央行。央行钱哪儿来:印的。问题解决。

2 通胀怎么办:衰退的时候怕的是通缩而不是通胀。通胀反而正是需求侧政策需要达到的效果,通胀上去了,等于价格信号起作用了,生产就跟着被拉上来了。退一步说,就算通胀太大造成问题了,央行总是可以升息再紧缩,是很容易办到的。而如果通缩了,央行凭货币政策很难办,因为降息降到零就到底了。所以在衰退时期经济政策的基本原则是:宁愿向通胀方向犯错误,不要向通缩方向犯错误。

3 中国人拿了钱之后会不会存起来不敢花,导致没有效果?前面已经讨论过,如果采取倾向穷人的平均发钱政策,就会比倾向富人的减税政策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还有其他的技术手段,比如不发钱,而是发具有有效期的“消费券”——台湾地区就曾在08年经济危机时发行全民消费券。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技术问题,钱该怎么发下去?中国并没有统一的国民账户,如何把钱真正发到每个公民手里呢?按照现有系统一级级政府发下去,肯定会有诸多的例如中间截留等问题。所以,就该利用这个机会,快速建立起这样的账户。建立之后,养老,医保等社会福利,均可改为全国统筹由中央政府统一发放,善莫大焉。美国人有句老话,不能浪费任何一次危机。这次百年未遇的重大危机,更该成为制度建设的机会。

其实这些政策都是其他国家正在搞的。比如美国要给每人每月一千美元,英国已经决定由国家财政出钱给企业因疫情停工工人80%工资,丹麦也通过了类似政策。这些都是现代国家衰退时刺激经济的标准做法。中国人民与其急着看别人抄他们的作业,不如先看看别人的长处,抄抄别人的作业。